谢宝庆留的这一手好瓶装次酒搞得苏子桓很没面子，只能连连抱歉，承诺今天地瓜烧敞开供应，并保证以后一定拿真的上等汾酒给补上才算了事。
酒至酣时。
“小七啊，听老哥一句劝，这战俘里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还是让老哥先来帮你甄别甄别。”李云龙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搂着苏子桓的肩膀说胡话。
苏子桓哪能让他占便宜，反过来就是一记回击，“小李啊，听七叔一句劝，不要把手往我的这里伸，你更把握不住。”
“啥玩意儿？”
“啊，喝多了喝多了，头疼。”苏子桓捂着脑袋去卧房里睡觉，李云龙也被和尚扶到一个小房间里午休。
下午土匪军校正常上课，经过半个月的磨合，军校的制度也在一步步完善。
不论土匪还是战俘，各方面素养参差不齐，学习劲头和天分不一而足。
身体素质和心理状态达到战斗员标准的土匪被分成了12个70人左右的战斗组，这些战斗组会成建制的学习生活和参加任务。
战斗组内部的分工会由学习实操成绩、苏子桓指派、内部自决等方式完成，最终形成一个个具备独立战斗能力的单位。
“大当家，上课的时间快到了，还上不上了。”苏子桓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推攘，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咋了？”
“上课！”老幺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儿。
“噢，上课，对对对。”
中午的酒大多进了李云龙的肚子，他没喝多少，现在洗了把脸感觉清爽许多。
后山，八具掷弹筒摆放在三个战斗组前面的空地上，前面还放着一块巨大的黑板，上面有王成才用石灰画的掷弹筒结构图、投掷弹和手榴弹结构图，弹道抛物线图以及一些文字说明。
能够遇到王成才这种科班出身的优秀军官实属运气。
“兄弟们，这些图的内容过去几天王夫子已经给你们讲过，今天这节课是实操，也是考核。
当然咱黑云寨也是穷的荡气回肠，没有富裕的弹药给你们打真炮。
所以听好了，具体的考核的方式是每人有一分钟时间瞄准标靶，到了时间以后由我来确认你们的空炮会打到什么地方。
每人都有连续三次机会，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土匪齐声高喊，人数多了再一整齐，这个气势马上就起来了。
苏子桓点点头，倍感欣慰。
标靶设置在150米外，是一块三米见方的红色麻布，很显眼。
“谁先来！”
“我！”所有人齐刷刷举起手。
“很好，大家都热情高涨，那就按顺序来，从左手边竖列甩龙，开始吧。”
话音一落八个土匪起身走到八具掷弹筒前，先是按照王成才教的手描法估算距离，然后固定倾角调节射程标尺，最后再做左右密位上的调整。
动作有些生疏，还算过得去。
看着手里怀表的秒针走过一圈，苏子桓开始检验成果。
这块怀表是最近缴获的，他很喜欢，用红绳代替缺失的表链把它挂在灰褐色袄子的兜里，有一种土味的怪异。
左手搭在投掷筒上，炮弹视野随即开启，落点清晰的展示在苏子桓的眼里，他在标靶周围做了一些小标记，右手拿着树枝在地面上划拉着写下他的成绩。
左20，后25。
土匪脸上有些丧气，完全脱靶。
第二个，右10，前5。
还不错。
第三个，靶心！
苏子桓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土匪，他年纪不大，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有着营养不良的饥色和风霜吹打的疮疤。
“我记得你，在担山最后一支队伍里，你躺在担架上，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土匪的担忧变成了惊喜，“大当家还记得我，我叫小希儿。”
现在的苏子桓能听懂本地的一些方言，比如小希儿是小麻雀的意思。
”姓什么？”
“没有姓，我是孤儿，在王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去年被谢财主抓到煤窑子里做工，要不是二虎大哥坚持，我现在已经死了。”
小希儿说的时候很平静，从他的眼睛里甚至看不到悲哀和痛苦，苦涩的生命让他像真的麻雀一样不起眼却坚韧勇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苏子桓就没听到任何一个人诉说自己的生命轨迹是幸福平稳的，“小希儿，现在你再瞄一下标靶右边那颗大石头，就是旁边有一颗松树的那颗。”
“好！”
还是一分钟，小希儿不大的手稳稳地扶着掷弹筒，看向了苏子桓。
还是靶心！
捡到宝了，这世上总有一些天才空间感特别强。
“发射吧。”
“啊？”
“稳住，瞄准以后发射。”
苏子桓的平稳的声音让小希儿的的紧张消除了几分。
又花了十几秒确认，小希儿拉动了发射皮带。
咻，轰！
在二百多名土匪众目睽睽之下，手雷精准命中大石头，飞溅的弹片打在松树上，数十片松针雪花般飘落在地面上。
“很好，你不用考了，明天跟着重点班学迫击炮。”
重点班就是挑出有基础或者有天分的土匪开小课，学习更复杂技术性更强的战斗技能。
手雷炸裂的声音让沉睡中的李云龙惊醒过来，右手本能地去摸枪。
跳下炕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黑云寨，“和尚！和尚！”
过了一会儿段鹏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团长，怎么了？”
“外面怎么有手雷的声音，打起来了？”
“没有，是苏寨主在给土匪们上课，教他们打掷弹筒。”
“和尚呢？”
“魏大哥让我守着团长，他去看热闹了。”
李云龙看了段鹏一眼，“你他娘的脾气就是太好，老被和尚欺负，走，带老子去看看土匪怎么教打掷弹筒。”
五分钟后，李云龙远远看着苏子桓挨个摸了摸土匪们支起来的掷弹筒，然后拿树枝在地上比划比划。
然后再来一轮，再来一轮，三轮以后，又换上八个人。
“这是搞啥玩意儿，没声没响地练掷弹筒，跟跳大神儿似的，我咋看不懂呢？”
和尚磕着从牛三那里拿到的南瓜籽，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团长你是不知道，这个苏寨主真的是大仙儿。
俺只听说过好炮手能做到指哪打哪，还从来没见过苏寨主这种打哪指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