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给乔沫上药缠绷带，苏夫人把乔沫的一头秀发挽了起来，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头发被梳起后，脖子上的伤口便无所遁形了。
苏夫人瞧着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挺触目惊心的：“好好上药，等伤口好了，我给你买最好的药膏，可别像霜儿一样，留疤了……”
话音未落，苏夫人突然顿住了——她看见了乔沫脖子后面那块红色的胎记，指纹般大小，状似蝴蝶……
她瞬间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往脑袋上冲，无法思考，震撼不已……
“娘，你怎么了？”苏怀霜察觉到苏夫人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被苏怀霜喊了一声，苏夫人才猛地回过神来：“没事……我没事……”
乔沫还以为是自己的伤口吓到苏夫人了，连忙说：“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您去休息一会儿。”
“不碍事……”苏夫人按捺下内心翻涌的激动情绪，帮乔沫上药的动作愈加放轻，生怕她感受到一丝丝疼痛。
“默儿，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你是周海镇连云村人。”苏夫人一边上药，一边打探地问道，“你是出生在连云村，自小打那儿长大的吗？”
虽然不知道苏夫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乔沫还是乖乖地回答：“应该是吧，我爹娘就是土生土长的连云人。”
“应该？”苏夫人疑惑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去年刚开春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掉进河里，后来发了高烧，烧退了之后，就不记得以前很多事了。”每次被问起小时候的事，乔沫总是用这个说辞。
“这样啊……”苏夫人思索了片刻，又道，“改天找个机会，让我见见你爹娘吧……我这不是打算认你当干女儿吗？”
本来以为苏夫人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然是认真的。
乔沫连忙道：“夫人，如果您想过来我们家做客，那我们肯定是十分欢迎的，但是认干女儿这件事，您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怎么，默儿是不喜欢我吗？”苏夫人佯装难过委屈的模样。
乔沫最是吃不了这一套：“怎么会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夫人立马换了副表情，兴致勃勃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立春吧。”
“立春不就是七天后？”苏怀霜也在一旁搭腔，“那我得先去准备一些礼物，到时候一起带过去给伯父伯母。”
“人来就好了，可别带礼了。”乔沫闻言连声嘱咐道。
看来回家后，要赶紧先跟爹娘打声招呼，免得被苏夫人的提议吓到。
梁离忧和苏将军、苏怀风一直在书房里商议，连晚饭都是让下人送进去的。
直到临近子时，才结束了这场讨论。
原本还想着能再看看乔沫，可此时夜已深，梁离忧也不舍得去打扰她，只能先行告辞。反正不久之后就能把这些事处理好，迎娶乔沫进门，到时候便能天天见面了。
苏将军洗漱完已经子时三刻了，他生怕吵醒夫人，蹑手蹑脚进了屋，才发现，夫人正沉默不语一脸心事重重坐在桌前。
“夫人，怎么还没歇息？”苏将军见夫人穿得单薄，连忙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苏夫人幽幽地看了苏将军一眼：“夫君，你还记得，十九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吗？”
“当然记得。”苏将军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苏夫人突然又提起这件事，疑惑地问道，“那个贼人见逃脱无望，当场就自尽了。怎么今日突然又提起了呢？”
“我当时生产的时候，你不在，所以没见过我们刚出生的女儿。”苏夫人道，“但我跟你说过，我们的女儿后颈处有一个红色的胎记，状似蝴蝶。”
苏将军点了点头：“也正是有这一个特征，我们满城上下翻找，才得到线索——有人曾见过那贼人抱着一名女婴，后颈处便有那个胎记。等我们寻着踪迹找过去的时候，那贼人竟为了掩盖孩子的特征，将霜儿的后颈肉生生削去一块！”
一提到这件事，苏将军就心生愤恨，他恶狠狠地道：“为了不让我们找到女儿，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儿下此狠手！还是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苏夫人又沉默了许久，苏将军也看出她今天不对劲了。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苏将军道，“是不是霜儿调皮，又惹你不高兴了？”
因为心疼女儿幼年遭遇，苏怀霜自小就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性子有时候也顽劣了点。
苏将军一提到苏怀霜，苏夫人立马红了眼眶。
她实在不敢去想，自己疼了十九年的宝贝女儿，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
“到底怎么了？”苏将军见苏夫人不言语，只默默流泪，心疼地抱紧了她，“真是霜儿不听话？我明天好好说说她，让她来给你赔个不是。”
“夫君……”苏夫人嗫嚅了半晌，才终于将那句话问了出来，“如果霜儿不是我们的孩子，你当如何？”
苏将军一时有些懵了：“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霜儿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孩子呢？她脖子上那个疤，至今还在。而且当时找回来的时候，她身上那件襁褓，也是你亲手做的。更何况，当年还有好几个人指认，就是那贼人偷走了我们的女儿。”
“可当时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霜儿的脖颈处已经受了伤，我们并没有亲眼看见这孩子身上有胎记。”苏夫人道，“那些人是见过贼人曾经抱着一个女婴，女婴后颈处有一个胎记，可不能确认我们救回来的婴儿，就是他们见过的那个女婴……”
苏将军有些被绕晕了：“夫人，你怎么会怀疑霜儿呢？”
“说实话，直到今天为止，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霜儿的身份……”
“对啊，虽然风儿更像你，但霜儿的眉眼，也是随了你啊。”
“可你有没有发现，另一个女孩子更像年轻时候的我……”
“哪个女孩子？”
苏夫人停顿了一下，才从口中道出一个名字：“乔默。”
“……”苏将军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虽然才见过小乔儿几次，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她确实长相有几分像你。不都很多人开玩笑，说小乔儿和霜儿长得挺像的，像姐妹花一样。”
苏将军又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孩子，我也跟她很是投缘，你上次不还跟我说，想认她当干女儿吗？我也同意了。”
苏夫人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太喜欢她才误会的……”
她定睛看着苏将军：“我今天在她的脖颈处，看见了一块，跟当年我们的女儿一样的、形状相同的红色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