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江朔,男人置于她身后的大掌轻轻拍了拍宋无忧僵硬挺直的脊背。
“多谢你的关心,虽然我和无忧也是前段时间才见面,不过久别重逢,小别胜新婚。”
纷乱的思绪被江朔这一句“小别胜新婚”成功带偏,尤其还是在曾经的熟人面前。
“胡说什么呢!”
宋无忧羞恼地瞪了江朔一眼。
可这番举动在外人眼里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玩笑打闹。
最起码在顾兴文的眼里,面前的两人实在,亲密得很。
顾兴文死死地盯着江朔,眼眸犀利,嘴角的笑容愈发不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当年她打你的手机一直没有打通呢?”
江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但又怕宋无忧察觉,很快又换上擅长的笑容。
“什么?”
宋无忧狐疑地看着顾兴文和江朔,她能够敏锐地抓到重点。
当年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她会给江朔打电话?
为什么在他人眼里曾经很亲密的两人,江朔却没有接电话?
然而两个男人似乎都没有打算告诉她其中的意味。
江朔抚慰地捏了捏小姑娘的手,试图安抚下她的不安。
“手机被偷了,当时在e国,补卡不方便。”
这是江朔的回答,然而顾兴文并不在意在意江朔的回答。
他只是不希望看到宋无忧身边有这么一个碍眼的男人。
顾兴文松开丽贝卡,抚摸着手中的腕表,脸上展开徐徐笑意。
果然是这样,宋无忧不记得他了。
但宋无忧也不记得江朔了,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虽然江朔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但顾兴文打心底看不得江朔如今人生得意的模样。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在以前的痛苦里。
凭什么,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看起来都这么幸福。
迈着悠闲地步子,顾兴文走到江朔的面前,轻柔的目光掠过疑惑不解的宋无忧。
回过神时,顾兴文发现自己的手被江朔擒住。
意识到刚刚竟然想要触摸宋无忧柔软的发顶,顾兴文无声地笑着。
看着这般模样的顾兴文,宋无忧觉得很陌生。
明明她记忆里的顾大哥,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君子模样,偶尔见面时,总是温柔地注视着皮猴子一样的她……
而不是如今目光极具侵略的模样。
“抱歉。”
顾兴文讪笑着,挣脱江朔的钳制。
他向前一步贴近江朔,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般低语着:“知道吗,她的第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第二通也是,第三次才给宋安城打电话。”
肉眼可见的,江朔皱缩,他轻轻抽回握着他家小姑娘的手,低垂着眼眸,棕钻般的眼眸酝酿着风暴。
他信了。
他完全相信顾兴文说得是事实。
他无法原谅自己。
但他更无法原谅眼前的罪魁祸首。
宋无忧双手抱住江朔的手臂,手掌下男人的手臂肌肉全部暴起,满满的力量感。
宋无忧是第一次见到江朔愤怒的模样。
尽管男人面色如水一般平静,可宋无忧知道,江朔很愤怒。
不是生气,是愤怒。
她没有听到顾兴文和江朔说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江朔……”
宋无忧有些急,如果在宴会上动了手,一定会给江朔引来不少麻烦,更何况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将会是江朔先动手。
可江朔这一次只是轻柔地拿开她的手。
宋无忧只好向丽贝卡求助:“拜伦小姐,可以麻烦您……”
丽贝卡回应宋无忧的,只有无奈地摊手,似乎根本不在意顾兴文可能被打。
宋无忧不明白,但眼下也没有时间让她多想。
感受到身侧小姑娘的举动,江朔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往他怀里跳的宋无忧。
江朔一身的气势瞬间消散,无奈地笑着问:“这是做什么……”
“脚疼。”
宋无忧晃着脚腕,盯着江朔面无表情地说着事实。
她真的脚痛。
江朔嘴角抿着笑,阴沉的脸色如同被雨过放晴,眼底的风暴化为细雨春风。
“对不起。”
男人哑着嗓子低声道歉,抱着宋无忧直接离开,视顾兴文于无物。
顾兴文眸色暗沉,眼底的黑暗浓稠如墨。
“放我下来,我可以走过去!”
“你说脚疼。”
“……我可以坚持一下。”
“我心疼。”
“很多人看着我们。”
“没事,他们不敢多说什么。”
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顾兴文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最终深深呼吸,放松着神经。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丽贝卡这时才走到顾兴文的身边,还未驻足就听到顾兴文说:“查一查江朔名下有什么产业。”
丽贝卡眉头微皱:“我拒绝。”
妩媚的眼眸里一片冷清:“您要清楚,我们如今的能力无法同时兼顾如此多的任务。
如果您想处理这位江先生,请务必拿下两位老板中的一位,这样我们打压他的成功性才会更高,毕竟他的身后还有罗莎家族撑腰……”
“……”
顾兴文端着酒杯望着虚空处,良久后开口:“你说得对。”
“很荣幸您能理解我的劝解。”
听到顾兴文的回答,丽贝卡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存在不仅是保镖和掩饰身份的女朋友,还有一项重要的身份,进言者。
时刻提醒顾兴文时局的变化,在顾兴文做出某些决断时提出质疑。
不过,无论她说什么,说得是对是错,最终的采纳权还是在顾兴文的手中。
如果顾兴文此刻打算抛开一切,坚决对付江朔,那这道命令只会被完全贯彻落实下去。
但她之所以愿意跟在顾兴文的手下做事,也正是欣赏他的热血具有温情。
最起码会为手底下的人考虑,而不是把他们这些人当成没有生命的工具。
——
宋无忧面红耳赤地被江朔公主抱在怀里,她感觉似乎附近的人们一直在看着他们。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短短二十米的路程,宋无忧却觉得度秒如年。
“wow!我可爱的弟弟,是谁家的姑娘才下了你这朵高岭之花?”
陌生男人的声音、没有明确指向的称呼,并没有引起宋无忧的注意。
直到江朔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吗?”
宋无忧从江朔怀里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