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烤箱就是有这好处,空间足够,分成几层以后,这么多的桂花也能一次搞定,不用一炉一炉地重来。
夏冬儿戴着厚的隔热手套将里面的烤盘一一端了出来。
原本放在里面的新鲜桂花,已经被低温烘干了,摸上去也没有了新鲜花朵时的水润感。
颜色确实金灿灿的,比新鲜时的嫩黄色稍微深了一些,却并不发黑,像是炒熟了的鸡蛋黄碎粒,揉碎了的金沙,漂亮极了。
桂花的香气也已经被烘烤得锁定了起来,凑近一闻,就能嗅到那还带着一丝丝热气儿的桂花香,真是沁人心脾。
夏冬儿将烤好了的干桂花用密封罐装好,只留出了一点点,放在钵子里捣碎,洒在方才铺平的豆沙馅儿上。
又才将之前剩下的另一半米白的粉末放进了蒸笼里填满。
用刮刀把表面刮平以后,夏冬儿拿纱布盖住表面,将这装好的材料的竹蒸笼放进了已经烧好水的蒸锅里开蒸。
其实中间的夹层只用干桂花粉也是可以的,但干桂花磨出来的粉本身没有加糖,单吃其实是带有微微的苦涩味儿的。
加上一些豆沙馅,反而能够中和一下。
香芋馅儿也很好吃,只是今天来不及处理了。
这边蒸笼已经入锅,那边之前腌渍起来的桂花看上去也差不多了。
夏冬儿安排得非常密集,完全不耽搁时间,这边做好那边就能接着来,一样接着一样,将间隙都利用了起来。
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真是厉害了。
一定要心有成算,对这些都很熟悉的人才能计划得开的。
否则,就容易弄得要么一段时间空着没事儿可做,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等着;要么几件事全都凑到一起了,手忙脚乱最后反弄得一团糟,一件事都不能成。
取来泡酒用的瓷器,再拿出比桂花少一些的枸杞和冰糖。
将腌渍好的桂花和其他材料都放进瓷器里,再倒上外头打来的高粱酒。
这就成了。
后面一段时间,每天清晨摇晃一下,之后就放着,等到几个月便能喝了。
酒香和花香融为一体,男女皆宜。
最好用白瓷的小杯子少倒一些,弄个什么托盘,放上漂亮的花形点心,再来一张躺椅放在树下,那完全就是一副隐士品酒树荫下的模样了。八壹中文網
就是泡酒的时候这桂花的分量一定要注意,可千万不能觉得这花闻着香就一股脑地往里头多怼一些。
否则,这酒泡出来可就是苦的了。
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呀。
“这是酒?可以喝吗?”夏冬儿刚把酒罐子放到一边摆好,转过身来就听到近处有声音响起,差点儿将她吓得一个趔趄。
再一看,却是夏老爷子又过来了。
李老爷子父子俩都被他打发去了夏明的房间当老师去了,夏老爷子自个儿,却没有去看贺春秋和杨大叔那边的热闹,而是一直在这里偷偷瞧着夏冬儿处理那些桂花,闻着那花香,真是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哪怕是这酒,都好像多出几分诱惑力,让他忍不住想要尝尝。
这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夏冬儿被他吓了一跳,还好酒已经放好了,否则要是摔了,方才可就白费功夫了。
听夏老爷子想喝酒,夏冬儿忙道:
“还不行,这才刚开始泡呢,至少也要三个多月的样子才能喝。而且,越往后,才越香,若是等到明年再喝……”
“哎哟,那可太久了,”夏老爷子摸了摸胡须,“唉,早知道就不看了,到时候还有惊喜。现在瞧见了喝不着,可不得日日惦记?”
“那我可得守好这罐子了,”夏冬儿打趣道,“可别被您偷偷摸回去了我还不知道呢!”
被打趣的夏老爷子也不气,反而顺着往下接:
“你要守着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我要搬的话,那肯定是要把你这店里的存货都搬空的。”
他怀疑这四季酒楼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宝库,到处都藏了好吃的好喝的,要不怎么会将他们每天都引过来呢?
夏冬儿被他那副“要不是咱们有几分交情我就真这么干了”的表情逗得一乐,笑道:
“好了好了,桂花酒现在虽然还喝不了,但是桂花米糕还是能吃的。过一会儿就能蒸好,一人吃两块儿尝尝味道就行。”
她指了指冒着热气的蒸锅。
夏老爷子连忙往那边看。
他之前自然是看到了夏冬儿准备的蒸笼的,这丫头一做起事来专心得很,他一声不吭地待在这边,她都没发现。
但这米糕做的过程不像蛋糕那样动静大,生的材料也不会有浓郁的香味传开,之前倒是没让他太过注意。
可现在既然是知道很快就能吃到的,夏老爷子可不会拒绝,顿时就满意了:
“很好,那我就等着了。”
“我这边差不多也忙完了,您呀,就坐在那边吧,这还得蒸一会儿才好呢!出锅以后也要稍微放凉一些才好切了吃。”夏冬儿给夏老爷子搬了把椅子。
外头天气凉,反正老爷子也不在意形象问题,就坐在这边吧。
后厨里有灶火,比外头还暖和一些。
老冯倒是被夏老爷子留在了隔壁院子。
大概也是习惯了这位老大人动不动就开溜过来蹭吃蹭喝的行为,老冯从一开始的慌慌张张,到现在已经学会了找不着人就问酒楼这边的伙计了。
就只隔着两步距离,还有夏冬儿他们看着,加上甘泉镇的确算是非常和谐安定的地方了。
因着老圣人常常过来,这两处院子外其实都有人暗自守着,谨防有什么心怀叵测之辈潜入宅院。
对于夏老爷子的行踪,老冯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执着,非得冒着惹怒老圣人的风险跟来跟去了。
没人管着,夏老爷子就更放开了。
也不觉得坐着这小椅子蹲守在厨房有什么破坏形象的,欢欢喜喜就接了过来,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等到锅里的米糕一点点变熟,空中的香气也就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慢慢飘出了厨房,往外头人的心上轻轻挠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