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
话说那是一天夜里,那时候这村庄还没有普遍用上电器,村里也没有任何夜生活可言,所以各家各户都是早早洗漱熄了灯,人人安然睡去,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事,甚至可能是宝鸡村最漫长的一个晚上。
事情发生在夜深人静的三更半夜,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妖怪!有妖怪!……”
因为大伙儿住得都近,一下子,大半个村子都醒了,家中的男人纷纷拿着电筒,点着煤油灯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一群人找到了王建华家中——
不,具体一点说,应该是聚集自己王建华家的院子里,因为他家瓦房房顶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给打穿,大半个房子已经倒塌,他全家人都已经逃了出来,他母亲以及他嫂子都抱着哭成一团,唯独不见了王建华他哥。
那时候的邻里乡亲关系都很好,众人连忙上去询问情况,这众人里面当然也包含了正值四十来岁壮年的李老伯,王建华也很快就描述了一下发生在他家的事情——
一只鬼怪从天而降,毁掉了他们的房顶,并且抓走了王建华他哥,然后往村子西边深山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众人面面相觑,并不是因为不信任王建华说的话,那时候所有人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加上王建华家里确实被毁得相当严重,当夜有没有风吹没有雷电,除了相信真有怪物袭击村庄,恐怕也一时间不能有更好的解释了。
他们面面相觑,是因为不知所措,是因为他们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最后还是请来了见多识广的老村长,那时候的村长已经六十有多,他经历过打仗,经受过饥荒,可以说是什么都见识过,深受全村尊敬的一个人,他德高望重,他说的话具备他人所没有的说服力。
而他说,这是山鬼!是扰乱村庄,残害生命的怪物!
村民都没听过这个名讳,自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是最好。
村长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
全村壮丁一起出马,斩妖除魔,救出王建华他哥。
因为村长有一个理念,他说,宝鸡村这个村庄是一个整体,倘若今日让山鬼白白掳走了一个大活人而不反抗,那么日后那山鬼一定得寸进尺,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与其等待噩运降临,不如主动出击,去把噩运退散。
因为有这样的村长带头,所以村民们也是纷纷响应,而也正是村长提出要以气势吓倒山鬼,因此他们进山之时需要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俨然如一场盛大的祭祀,用这么浩瀚的声势,让山鬼知道他们团结起来的力量。
于是乎,在村长的带领下,整个村的男丁都出动了,他们耗费整个村庄所有资源,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浩浩汤汤地往村子西边的山林中杀过去,也是在他们如此团结的前提下,山鬼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便被他们死死压制住,在它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之后,它只能自爆以求同村民们同归于尽,但村民们早有防备躲开了山鬼的自爆攻击,顺利完成这一次驱魔任务,除了王建华他哥因为被山鬼掳走太久已经无力回天之外,村子里以极小的代价完成了这个壮举。尔后他们也在山鬼消散的地方修筑了寺庙,并且每年都举行祭祀,为的不仅仅是纪念当年死去的人,更是为了让全村人都记得,他们曾经战胜过恶鬼!
故事结束。
李老伯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徐俊和苏小瑾两人面面相觑,因为在他们狂想般的推理中,那只所谓的【山鬼】怪物,是紫石变化而成的,如果李老伯的故事属实,那么就是说——
紫石已经被毁掉了?
所以徐俊忙不迭地问道:
“老伯,您是说,那个山鬼,最后,它爆炸了?”
李老板加重语气回答道:
“可不是嘛!现在说还说不出当时的凶险,也好在村长让我们刻意保持了距离,不然可就完蛋了。那山鬼不知是使用了什么妖法,全身化成一个球,不久之后就爆了开来,我们远远地都被冲击力掀翻呢,若是靠得近就嗝屁了……话说它爆炸完了之后,我们过去收拾手尾,发现有两三分地,都已经夷为平地了,找到王建华他哥的时候,他只剩下几根白骨了,连肉都没剩……作孽啊作孽……”
苏小瑾又及时地提出一个徐俊一直忘了问的问题:
“老伯,您有没有看清那只山鬼是什么模样的?有多高大?什么颜色的?”
老伯表情夸张地说道:
“那山鬼,有两个大人那么大啊!毕竟是妖怪,而且还能把王建华家的屋顶给掀起来,它可是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至于什么颜色……当时天太暗了,没有月光,黑麻麻一片,我们拿着的又大多是油灯火把,看上去……就是黑色吧?不,好像,好像有一点黑得发紫的样子……”
发紫?
紫色就对了!
徐俊默默地点点头,但这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
“老伯,您是说那山鬼自爆了对吧?它就没有留下什么吗?”
李老伯连忙回答道:
“哪能呢,事后我们不是发现了白骨嘛?其实是有两份白骨,一份是王建华他哥的,另一份肯定就是山鬼的了,后来我们把王建华他哥的白骨还回去好好安葬,山鬼的白骨就在原地作法封印,上面再加盖了一座寺庙,以后年年搞祭祀去镇压住它……”
苏小瑾还是挑一些比较细腻的点儿去发问:
“对了老伯,那个你们剿灭山鬼的地方,有没有看到什么石头呢?就是紫色的那种?”
李老伯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他可一时间回答不了,在当年没有认真观察的情况下,现在已经时隔多年,确实想要回忆也比较难:
“这个……当年山鬼爆开波及的地方,都是黑紫黑紫的,我也没有太在意去看什么石头……”
徐俊和苏小瑾对视一眼,该问的都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所以,接下来就是——
“李老伯,那个镇压山鬼的寺庙,是在村子的西边?”
“是呀,”李老伯用手指了指方向,“你们要去看就去吧,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寺庙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要出了村子,一直往西边走,上一段山,到了山腰你们就可以看得到了。”
“好的,多谢李老伯!”
道完谢后,徐俊把手里还有的烟也孝敬给了李老伯,本以为还要多打听几家才行,没想到就问了一个老人家,就把该知道的信息都全知道了。
可以说是相当淳朴的民风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往那个寺庙而去了,徐俊和苏小瑾朝着村子西边走了过去,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出了村子之后是两旁杂草的小路,尔后渐渐陡峭,正是在往山上走。
方向,没错。
这一路倒是顺利得很。
其实也挺奇怪的,如果紫石真的在这地方,为何没有见到梁以千以及林家那姐妹的踪影?
苏小瑾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也问了出来。
徐俊却没有多考虑,毕竟他心里只是希望快一点想到梁以千,所以也只是猜测道:
“他们比我们早了很多,手中的信息也多了不少,说不定跳过在村子里问询这个环节,直接到那寺庙去了呢?”
这个可能性也并非没有,苏小瑾也没有多想,两人加快脚步赶起了路。
不多久,两人便见到了那个寺庙,它坐落在山腰处,奇怪的是这寺庙所在的地方仿佛是强行开荒出来,甚至可以说是山腰被炸开一块,才有了这个地方。
寺庙周围,寸草不生,奇怪得很。
两人走近一看,里面没人。
没有梁以千和林家姐弟的人影,甚至没有存在近期有人来过的痕迹。
这寺庙非常简单,普通的木瓦构造,庭院结构,甚至简单得没有安装大门,虽然只堪堪过了二十来年,却已经显得有点老旧,可能因为没有专人管理维护,只在特定的时间端也就是祭祀之时村里才会来这里,所以这寺庙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哪里都是灰尘。
两人在大门前站了站,苏小瑾问道:
“小千姐他们似乎没有来过,是不是我们找错方向了?还要进去吗?”
徐俊默默地点头:
“既然都来了,进去查一查吧,走。”
寺庙里面的庭院很大,有看起来应该是祭祀用的石台,也有供放香烛的宝塔,还有黑漆漆的焚烧炉等等。
而真正摆放神邸的庙宇就显得非常小了,就一个大门敞开的小房间,进门就能看到神像,就这么多。
这时候的太阳还很猛烈,完全没有一丝阴森的感觉。
徐俊环顾四周,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貌似真的没有可疑之处,莫非真像那老伯说的,紫石变成怪物后,自爆了?毁掉了?”
苏小瑾却盯着寺庙里的神像看,她见过不少的神像,但却认不出来里面那一座叫什么名字。
而且,这个神像并不是坐落在神台上面,而是——
一块非常巨大的水泥座上。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直接制作一个木架子作为神台不是更好吗?
苏小瑾弱弱地,指着里面的神像,问道:
“徐俊,你看里面,为什么会这样呢?”
徐俊盯着里面的神像看了看,反问道:
“没啥特别的吧?”
苏小瑾连忙解释道:
“不是供奉的神像,而是他下面的水泥台,那么厚重,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徐俊这才注意到,也开始疑惑了起来:
“也对,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水泥台?难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
“可能因为,村民们看到一块恶鬼留下来的石头,既不敢随便搬走,可用尽办法却都不能毁掉,所以只好用水泥糊了起来,并在上面用神灵压制它吧?”
徐俊和苏小瑾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来,来者,正是……
林莎,林子杰,还有——
梁以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