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玑心沉了又沉。
她也想过，默啜有这般的实力和人脉，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匈奴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太子……
毫无疑问，他在京城的目的已经很明朗了。
白璇玑苦笑：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璇玑往前挺起了身子，声音尽力在保持冷静：
“是要我手里的枪，还是要我哥哥？好去实现你们匈奴的中原梦？”
默啜闻言，只是挑眉不语。
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白璇玑心中更是感到丧气和愤怒。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战争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爆发，如果这样，那她宁愿现在就被默啜杀死，也算得上是个对得起良心的民族英雄了吧。
“你不要做梦了，我就算死，就算救不出哥哥，我也绝不会和一个敌国人合作卖国。”
白璇玑冷目而视。
“不。”
默啜微微叹了口气。
“想要攻打大元的，不是我，是我王弟。”
“什么意思。”
白璇玑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势，距离默啜一尺的距离。
“你那日救我，我正是被金阿亥的手下所伤，金阿亥，就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王位合法的继承人。”
默啜自然地往白璇玑的方向靠近了些许，继续道：
“我们匈奴的战马，有大半都是金阿亥的人在管，本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三个月前，有几千匹战马的交易是和新顾客的，我着人去查，却是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直到城南旧区的人和我们搭上桥，我才用大量的硝石和黄金换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是京城之人向金阿亥购买的战马。”
“所以，你才会来京城？”
“是，为了保密，我特地只带了一个小队，没想到，还是被他盯住了。”
默啜的蓝色眼睛突然蕴满了杀意和精光。
“匈奴，绝不可由他做主。”
“那你这次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白璇玑依旧不能相信面前之人所说之话，无论他说得天花乱坠，只有一个事情是明晰的，那就是他一定是想要利用她的。
而利用她的事情，一定和匈奴有关。
“为了白将军，为了你，也为了匈奴。”
“呵……”
白璇玑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哥哥忠心耿耿，就算是在牢狱中被处死，也绝对不会叛国。”
“白妃娘娘，你误解我了……”
不等默啜解释，白璇玑已然打断他的话。
“还有，不要再叫我什么白妃娘娘了，我既然放弃了宫妃身份，我就不再是白妃，如若方便，请叫我冷七便好。”
默啜先是微微一顿，随后似有所然地微微一笑：
“好，冷姑娘。”
默啜继续说道：
“我绝不是想要你们叛国，只是不希望……一代名将就这样死在牢狱之中。”
“当然，我也不是全无所求。”
默啜朗声：
“我只需要借助你哥哥……还有，你手里的这些武器，除掉我那个觊觎王位的弟弟。此事做成之后，我将会以黄金千两，珠宝十车相送，并且永远不干涉二位的自由。”
白璇玑看向默啜，微微皱眉：
“可是……我和哥哥，为何要帮你？”
默啜闻言，笑道：
“错。不是你要帮我，而是你需要我帮你。”
白璇玑捏紧了拳头，抿着下嘴唇。
“你威胁我。”
“不。我们现在，是交易。”
白璇玑看向他。
“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加上这一把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准的火铳，你就能从大元的天牢里救出你哥哥？”
默啜冷笑一声：
“白将军是什么身手？白将军是什么身份？你觉得关押他的天牢里只会有一些泛泛之辈么？必定是有高手的。”
默啜抓起白璇玑的手臂。
“你看，我很轻易地就可以从你手上拿走你唯一的武器，到时候，你只能和你哥哥一起，乖乖束手就擒了。”
白璇玑面色微微一凝。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会那么着急着想要练好枪法。
“即使你能够用这把火铳杀掉那么一两个侍卫，然后呢？你要啊如何突破重围？又要如何在通缉之下活下去？如何安置白府其他人？”
默啜似乎很会抓住白璇玑的痛处。
他说的没错。
但白璇玑也不是傻子，既然决定了去闯天牢，就也想好了对策。
说到逃跑，倒是好说，驿站的宝马是从西域而来，若是哥哥身上没有受伤，二人驾马骑上一夜很快就能远离京城范围。
再就是白府之人。
这倒不必过于担心，一来白璇玑和哥哥本就与白府之人感情不深，二来，哥哥为了自己闯宫的时候，白府早就为了自保和哥哥断绝了关系，即使是二人成为逃犯，最多也是给白府蒙羞，不至于造成实际上的危险。
所以，一切都集中到了最重要，也是最难的问题上。
她能不能把哥哥从牢狱之中安然无恙地拉到外面来。
最好的情况就是，不需要擦枪走火，二人全身而退。
最坏的情况，一场厮杀，重重包围之下无法突破，二人只能在牢狱之中共同被绞杀。
……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两件事情。
第一，她能不能通过同样的易容手段，把哥哥换出来。
第二，如果要硬碰硬，她有十足的把握对抗高手如云的天牢侍卫吗？
所以，白璇玑是准备先去见一见哥哥的。
哥哥身经百战，或许，有比自己更好的办法……
自然，在这之前，白璇玑是绝不会接受默啜的任何建议的。
既然默啜是想利用自己和哥哥的，那么暂时想来默啜也不会为难自己……
白璇玑心中盘算清晰之后，面色不再难堪，目光重新变得清澈淡然，从容地拂开默啜的手，站起身来。
“多谢太子挂念，冷七自然会好好考虑……只是，若是太子每次都是一声不吭地出现，是否有些无礼呢？”
白璇玑拍拍身上的杂草。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默啜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
白璇玑紧紧握着手里的枪，一步一步地往树林之外走去。
直到风在树林里吹拂，只留下沙沙作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