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佑见她开始端起了架子，便了然今日怕是来者不善了。
他急声驳道：“在下对殿下的崇敬之情，自然是千真万确的！嘉宁郡主您又何出此言?”
叶故矜不慌不忙地回道：“正佑先生心中应该十分清楚才是，怎的还敢反问本郡主呢？”
“在下的确不知，还望嘉宁郡主您能直言！”秦正佑在心里盘算好了，这嘉宁郡主词藻虽然犀利了些，但她毕竟只是个深闺女子，倒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但他不知的是，哪怕就算是对上天子，她都是毫无俱意的。区区秦正佑还真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不知？正佑先生真是说笑了。”叶故矜端起面前的茶盏，低头轻呷一口，语气突然变得冰寒了些：“那正佑先生便来同本郡主好生说道说道，您在暗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吧。”
秦正佑倒是没想到面前这人儿竟还有这一面？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在下孑然一身，行事亦是光明磊落！在下到底是哪里惹怒了嘉宁郡主，致使您这般诋毁在下！”
叶故矜见他竟还敢斥责自己，脸上连最后一丝笑意都没了。‘砰’地一声将茶盏掷在案面上，辞色俱厉道：“本郡主小的时候读过马中锡先生的《中山狼传》。书中，这东郭先生见到恶狼受伤，心生不忍，几次三番救他于危难之中。可这恶狼不仅不感恩戴德，在得知自己无碍后，还欲食其骨血裹腹！还真是担得起一句狼心狗肺啊！”
叶故矜斜睨了一眼秦正佑，全然不顾他此刻的面色黑沉，继续厉色说道：“本郡主本以为人与恶狼总归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但是正佑先生还真是身体力行地证明给了本郡主看，人与畜生倒也不用分得那般仔细！”
秦正佑何时受过这般屈辱？自被端重亲王揽于门下，更是人人恭敬待之，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尊称一声正佑先生。
此刻，嘉宁郡主竟把自己比作畜生！他顿时怒上心头。刚想开口反驳，却被叶故矜给堵了回去：“正佑先生，十九年前您赴京都赶考。您的母亲在老家青州被人买凶杀害，您宁愿放弃科考，也要回乡给您母亲收尸。由此看得出来您也是个大孝之人！可您怎的就能一步步沦落至现在这般模样了？本郡主知晓您满腹经纶、心中怀有大义，若是入朝为官也定会是一位造福百姓的好官。但您不愿意继续参加科考，选择在浮世沉沦。那您便毫无用途，就只是一粒灰尘而已。是义父他怜惜于您，不愿看您孤苦终生，从而向您施以援手。可以说是以最体面、最有尊严的方式将您留在他身边，留在了这京都城。可您又是如何回报他的？义父他又有何错之有？您与那恶狼又有何区别？”
秦正佑此时已是心中大骇！
眼前这连声质问的嘉宁郡主让他感到了一丝害怕！
更让他害怕的是，若端重亲王知晓了这些，会不会也如嘉宁郡主一般失望？
不，他只会更加失望吧？诚如嘉宁郡主所言，这十几年来，端重亲王一直待他极好！八壹中文網
思及此，他的右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低着头让人辨不清楚他面上的神色。
叶故矜也不再吭声，暗自等待着。
而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秦正佑伸出左手紧紧握住那颤抖不止的右手。缓缓抬起头来，语气似不甚在意，轻飘飘地说着：“在下不懂嘉宁郡主您在说些什么。在下的母亲也并不是如您所说那般，是被人买凶杀害的，她只是过劳而死。还有，在下也并未做过任何对端重亲王殿下不利之事。不知道嘉宁郡主，您究竟是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跑来这般质问在下？”
叶故矜将他一系列的变化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以为他听完自己的那袭话后能悔悟过来，没想到倒是她天真了。
眼前这人儿，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啊！
事情既已发展到这一步，自也是无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干脆直言了吧……
叶故矜直视着他的双眼，眼神中有惋惜，更多的却是轻蔑：“正佑先生您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啊！既然您还欲遮掩，那本郡主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向您一一道来吧。”
她饮下一杯凉茶，出声说道：“十九年前，您高中举人，于第二年赴京都赶考。与您同期参加科考的还有张大将军的庶子张南征张大人，以及蒋丞相的嫡长子蒋展君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