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他青梅竹马了?你可别瞎说!”王妙娥赶紧否认道,小脸跟变戏法儿似的,一下就拉下来了。是的,在过去十三载的日子里,她最不愿承认的就是这个了!
她性子活泼,年幼时就是个坐不住,与同龄的女伴们又老是玩不到一块儿。直到在学堂里认识了张瀚文,他生的面红齿白的,小脸上还肉嘟嘟的,跟个化了人形的糯米团子一般。尤其再配上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每每盯着你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摇尾求疼爱的小狗狗。
那时的张瀚文也没现在这般的吊儿郎当,旁的比他年长的公子哥他不爱跟着,只晓得成天跟在王妙娥屁股后头跑。
王妙娥便成天带着他一道爬树偷鸟蛋、往夫子的杌凳上泼墨水,甚至做出过甩掉书童,手拉着手逃学去池塘边打水漂的光荣事迹。
话说,这两小祖宗是不知晓自己在各自父亲心里有多重要。张南征膝下只得了张瀚文这一个儿子,平日里自是疼爱的不得了。王司彦就更不用说了,王妙娥是他的结发妻拼上了自己的生命,给他留下来的珍宝。她这么顽皮,但平日里别说是冲她发火儿了,就连大声说话都是没有过的。
所以当他们两位的书童各自哭着回自家府上后,差点没把他们的老父亲吓出个好歹来!张南征甚至越举调动了他爹张大将军手下的一支张家军,将京都城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后来这两小人儿玩够了,便从张大将军府北面儿的一处鲜少有人路过的花园儿里走了出来。被路过的小厮看到了,口中边急呼着“唉哟,两位小祖宗呀”,边赶忙带着他两去了张南征的院儿里。张南征堂堂八尺大汉,当下却激动地差点儿流眼泪,如获珍宝般紧抱着一头雾水的张瀚文。
王司彦在接到张南征遣人来报的信儿后,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当他踏进门儿的时候,看到自家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祖宗正洒脱地甩着两条小腿儿,嘴里塞满了芙蓉桂花糕的样儿,顿时觉得气儿不打一出来。黑沉着脸,上前便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照着屁股上“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得小姑娘当场哇哇乱叫了起来,嘴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芙蓉桂花糕喷得他满脸。
把旁侧的张氏父子二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张瀚文先反应过来。他赶紧从椅子上下来,上前去牵住王妙娥的手,认认真真地安慰着她。王妙娥只觉得自己丢了脸,一把推开了他,还指着他鼻子边哭边骂:“呜呜呜呜呜呜……就怪你、就怪你!若是你不带着我来玩儿打水漂,我就不会被爹爹打了!呜呜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伤心得很,鼻涕眼泪齐飞。旁边的两位大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颇有些无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方才王司彦打的那两巴掌,压根儿就没用一点力。但知晓她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愿意停下来了的,他二人干脆悠然落座,甚至还品起了茶。
只有站在她面前的张瀚文心里慌极了。他小心翼翼地拽着她的衣袖,稚声稚气地哄道:“都是我的不是。妙娥,你别哭了、快别哭了啊。”
“哇哇哇哇……”王妙娥在他的安慰下却愈发变本加厉,哭声响亮地甚至都快要将屋顶给掀翻了。
张瀚文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学着方才父亲待他的方式一般轻拍着她后背。
王妙娥趁机将鼻涕眼泪尽数擦在他衣裳上,而后却再次猛地将他推开。嚷着:“我再也不要同你一起玩了,哼。”
王司彦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家女儿的这副娇蛮样了,起身同张南征告辞,而后便抱着她离开了张大将军府里。
张南征本还想待王氏父女二人走后,再教训自家儿子一顿的。但眼下见他这般难过,责怪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他拉过那低声啜泣着的张瀚文,慈爱地哄着他:“瀚文别难过,妙娥从小便没了亲娘,性子难免被你王世伯纵的娇蛮了些。妙娥不是最爱吃我们府上这芙蓉桂花糕了吗?待明儿个你去学堂的时候,给她带些去,她便会忘了今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