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付霏……”文长老转过头，看向蜷缩在暗处瑟瑟发抖的付霏，皱了皱眉。
实不相瞒，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贪生怕死的艮山后辈。
付霏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停顿，急忙膝行着前来，仰起苍白的脸看他，泪水涟涟，“文掌门，虽然我也有错，但我认为这算不得什么大错，无非就是过于忠心，过于信任，过于袒护……”
“我不觉得，自己要遭受和师尊一样的酷刑，”付霏顿了顿，根本不看沈子昂越来越阴沉的眼神，她又不自觉的绞起了手指，“如果文掌门执意惩罚我，那和师尊之前有什么区别？”
【这就文掌门了？】
【改口也太快了吧！】
【付霏不愧是曾经的女主，这诡辩搞得我无语凝噎了】
“……”文长老一整个噎住。
那他罚还是不罚她？
让他舞枪弄棒行，让他搞这些唇枪舌剑的，那还不如杀了他。
所以说，他最讨厌做掌门了！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半晌，文丝丝笑了，“不罚你。”
付霏的抽噎声渐渐消了，她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瞅文丝丝，面露异色。
“你就跟着沈子昂，一起住在外门就行。”
文丝丝轻飘飘的这句话落下来，付霏才觉得自己的心落在了实处。
难以置信的真实感。
真的不罚她？
怎么可能呢，文丝丝一向和她不对付，瞅准了机会恨不得咬死她才甘心，怎么会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她呢？
难不成她有更大的阴谋？明面上放过她，背地里却偷偷派人加害于她？
不可能……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文丝丝确实十分光明磊落，有仇她当场就报了，不会十分阴暗的背地里害人。
想明白了这点，付霏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上，心里一阵阵儿的后怕。
太突然了，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的局面了？
……只要不封住她的修为就行，只要她的实力还在，她就有翻盘的机会。
付霏无法自抑的抖着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文长老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也觉得丝丝的这个处罚方式过于仁慈了，不过他一向顺从女儿，也就没提出什么异议，“付霏既是沈子昂徒儿，就罚她随自己师尊一同去外门劳作吧。”
“……是。”付霏嘴唇颤抖着，恭敬应声。
而沈子昂眼睁睁的看着这场闹剧落幕，愣愣的趴在地上，就连身上的威势什么时候收走了都浑然未觉。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这么清醒。
这是这么些年，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聚集着这么多人，就为了帮文丝丝说话。
一个是迎难而上，一个是落荒而逃。
一个是挺身而出保护同门，一个是畏缩同门身后等人保护。
一个是洒脱，果敢，骄傲，一个是柔软，脆弱，趋炎附势……
前者才是他们艮山的剑修，前者才是他们艮山的未来！
或许他真的错了……
沈子昂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憋回了那一滴，因为歉疚而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
事已至此，文长老顺水推舟的成为了艮山掌门。
大厅里不乏戒律堂的弟子，见此，纷纷走上前来，押着沈子昂和付霏去往外门。
在和顾长安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子昂暗暗一叹，发自肺腑的道，“真没想到，你才是玉剑峰隐藏最深的人……”
“沈师叔谬赞了，我的实力，在大师姐面前，不值一提。”顾长安语气淡淡。
可仔细听，就能听出来，隐藏在最深处的那股高高在上的疏离。
清冷，孤傲，又不可一世。
好像对什么都不以为意。
不过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连自己这样的化神期强者都能被他一个指头摁在地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沈子昂笑了笑，耷拉着头，任由他人将自己带了下去。
付霏被人带下去的时候还保持着心态乐观。
她垂下头，凹了一个十分凄楚优美的姿势，刻意露出自己洁白优雅的脖颈，营造出自己含冤落难的样子。
在经过顾长安的时候，她不死心的朝他看了一眼，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得到。
不过这点小事已然打击不到她。
她动了动被捆仙锁束缚住的双手，轻声道：“两位师兄，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的手腕被勒的太痛了，可否给我松一下绳索？你们放心，我绝对不跑。”
“就两步路的事你在这叽叽歪歪什么？！”
站在她左边的戒律堂弟子扫她一眼，不耐的将她提到剑上。
他御剑的速度很快，丝毫没考虑剑上还站着一个付霏，就任由刺骨的冷风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脸上，吹乱她的头发。
到目的地后，他又扔垃圾一样，随意的把她往山坡上一扔。
这态度让付霏反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稳在地上。
怎么回事？
她无往不利的柔弱态度，温声细语，不管用了？
戒律堂的弟子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她有些懊恼的攥紧了拳头，而后叹了口气，打量起周围来。
艮山的外门……那是真的外门。
没有飞阁流丹，没有水榭亭台，甚至连个毛棚草亭也没有，就只有光秃秃的一块山坡，上面立着个中间空洞的大石头。
她就要在这儿和沈子昂生存了？
不！
她无法接受自己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付霏心慌意乱的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人……赵师弟！
她记得赵师弟是内务阁的弟子，平时为了讨好她，经常给她双倍的任务积分，还把又轻松灵石又多的宗门任务特意给她留下来。
如果是赵师弟的话，至少能解决她现在住宿的问题吧？
付霏想也不想的就召出自己的剑。
“付霏，你去哪儿？”沈子昂静静的站在她身后看她，声音听起来平静又颓唐，透着一股看淡一切的死寂。
付霏压下心头的背叛感与不安感，绞着手指，很是随意道：“师尊，虽然我也想留在这里陪你，但眼下，完成宗门任务获得灵石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