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见一红衣女子躺在岸边,急忙去查看,只见这女子一身红衣已经被河水浸湿,脸色惨白,地上淌着一滩血水。段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父亲段立北虽一代武将,杀敌无数,却让段文从小习文 ,学四书五经。别说是这人血,就是鸡血段文这个文弱书生也没见过。一时不知所措,慌乱中想起父亲教他的掐人中处可唤醒昏迷之人,于是掐住女子人中,没过多久,红衣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段文见女子睁开双眼,急忙说道:“姑娘你醒了!”
红衣女子醒来,也不理会这段文,只是用手摸索着什么东西。这红衣女子便是被马德孝追杀的三使女,在即将被马德孝发现之时,她唤来马儿逃走。但左后背受那马脸男人一锏,乃至肋骨断裂,脏器受挫,在马背上疼昏了过去。段文将她唤醒后,她只顾这皇子是否安稳,却发现皇子不在自己怀中,急忙问段文:“可见一婴儿?”
段文从河道上游走来,岸边都是细小石子,若有婴儿定会看到。段文答道:“未曾看到。”
段文看这女子生的一张白皙脸蛋,鼻梁纤巧,嘴唇极薄,透着灵气,可人至极。自己虽在府中长大,见过不少美人,这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痴痴地看着这女子。三使女不见皇子,一时急火上心,又身受重伤,感觉胸腔一阵翻滚,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段文见状连忙扶起女子,心想:“这姑娘一醒来便要寻婴儿,那婴儿想必是她孩子,不过看她相貌,倒是不像是有夫之妇,不过那孩子也必定对她极为重要,我且帮她寻寻。”
思后说道:“姑娘莫要着急,我帮你去下游寻寻。”
段文又向下游走了一里有余,却不见有婴儿,又担心女子安危,于是折身返回。只见那红衣女子已经靠树打坐,闭目养神。段文见女子桂叶眉紧蹙,心想她必是因丢失的那孩子,心中悲苦。于是上前安慰道:“姑娘切莫伤心,我虽与姑娘素未相识,但我可以帮你寻那孩子,姑娘可先告我那婴儿穿得什么……”三使女本就内气紊乱,心绪不宁,听段文在一旁絮絮叨叨,更觉心烦意乱,无法调理内气。于是趁段文不注意,立掌向段文后颈劈去,段文觉脖颈生痛,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三使女见四下无人,调运气息继续稳定伤势。不知不觉间夜幕降至。段文醒来,只见眼前火光冲天,一个激灵坐立起来,只见眼前一团柴火在噼啪燃烧。段文起身环顾四周,看见三使女还在闭目打坐,突然想到是她将自己打晕,心中愤愤不平,气愤道:“我本好意帮姑娘,姑娘为何如此对我?”
三使女说道:“你话太多,没杀你算我谢谢你的好意了。”
段文听这女子似要杀他,此时天已擦黑,在这荒郊野岭,府上的人也没来寻他,顿时惊恐上头。又一想家中母亲此刻肯定已经哭成泪人,便不自觉地掉下泪来。三使女见段文突然哭哭啼啼,似女人一般,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她从小在鹭灵宫长大,见到的男人都打打杀杀,还从未见过男人这般模样,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段文看到女子在笑自己,不由得大窘,急忙擦掉脸上泪水,心中怨气更浓,便悻悻地背对着女子。三使女说道:“你为何要哭?”
段文说道:“我本好心帮你,你却将我打晕过去,现在还要什么杀我,我……”三使女见段文说着满脸通红,又是一笑,她记忆中的男人都是恶贯满盈,下流无耻之辈,这少年虽文文弱弱,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三使女将长剑架在火上,从怀中掏出些许草药放到剑面上煎制。片刻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弥漫开来,三使女将长剑拿下,又在河水中过冷。她转头看向段文说道:“你滚的远远的,我要上药了,若是让我发现你偷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话一出口,又觉自己语重,刚要再说些什么,只见段文已经走到远处那树林里。段文在远处喊道:“姑娘尽管放心,我段某若看,自己将双目挖出献给姑娘。”
三使女解开衣衫,露出白玉似的后背。她自己看不见那后背左侧有一大块淤青,似羊脂白玉上的瑕疵。她想要将剑上的草药涂抹在淤青处,手臂向后一弯,不料肩膀连着后背便疼痛不止。马德孝这锏极重,范围大,将把她肩膀处也已将伤及。“看来这伤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自己已经上不了药了。”
三使女心想到。看见远处段文始终背对于她,转念一想:“他倒是老实之人,不如……”于是穿上衣服,向段文喊道:“喂,你回来。”
四下却无人回答,三使女心想:“这个胆小鬼竟跑了!”
那树林深处传来段文的声音:“姑娘快跑!”
三使女心惊“不妙”,提剑向树林里跑去。只见段文已经被林中十几个蒙面人团团围住,当即手中捏着银针向那蒙面人甩去。片刻间,围着段文的蒙面人已倒下一半,剩下的蒙面人一惊,回头只见三使女站在他们身后。段文早已被这场面吓出了神,惊愕间听她喊道:“愣着干什么!快跑!”
段文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跑到三使女身边。蒙面人向一旁的人道:“速去通知三阁主,这女人在这里!”
另一个人一声“是”向外飞去。“剩下的人和我上!”
蒙面人喊道,当即八九个壮汉持刀向三使女和段文奔来。三使女本预再使暗器,却见所剩银针不多,若是与他们强上,自己必定吃亏。转头向段文说道:“我拉着你跑,你且全力跟上!”
攥起段文右手向河流下游跑去。段文原本跟不上三使女脚步,但听身后吆喝声一片,定是那蒙面人紧追不舍,听其声响乃人又多了不少。他心中害怕,腿上便也快上许多,加之三使女拉拽他,段文也能勉强跟上。二人跑了片刻,身后蒙面人声越来越小,已经甩远。却听前面传来巨大的流水声,段文惊道:“前面是那蔽空崖,我们没有路了!”
二人来到崖边,只见大清河水滚滚直下,彭拜咆哮,声如奔雷。段文瞧着三使女,月光照在她脸上,只见她也面露慌张之色。又看她侧脸轮廓,似那蟾宫下凡的仙女,又觉自己手中握着的手纤细修长,软若无骨。心想:“这人武功高强,手却如达官家小姐的手一般纤细绵软,她虽杀人不眨眼,又竟长了一副仙女的面貌,我今日和她死在一起,也是件美事……”段文痴痴的想了片刻,再回过神来只见众多蒙面人已经杀了上来。三使女转头问道:“敢不敢跳。”
段文大喊一生“敢!”
二人纵身一跃,向崖底跳去。早春河水刚刚解冻,段文只感浑身冰冷刺骨,头晕目眩昏了过去。三使女有轻功在身,瀑布虽高却可以御空飞下,只是她抓着段文只能掉入河中,待河流不甚湍急,向岸边游去。三使女恰巧见那崖壁之处有一洞穴,拖着段文躲了进去。三使女刚刚一跳,又将后背扯伤,剧痛难忍。她急忙唤醒段文,段文渐渐睁眼,本以为自己要死,却见三使女坐在自己面前,心中又兴道:“太好了!我和仙女姐姐都没死!”
只见三使女递给他一罗帕,说道:“用这东西把眼睛蒙上,帮我上药。”
段文这才注意到三使女面色惨白,忙用手帕将眼睛蒙上,心中却想:“神仙姐姐刚救我一命,我有恩于她,她就是不给我着罗帕蒙眼,我也是不敢看的。”
三使女见段文将双眼捂严实,便又脱下衣衫,露出后背,说道:“你伸手。”
段文随机伸出左手碰到女子后背,只觉如抚婴儿皮肤一般细腻柔软。“对就是那里,你将药涂到那里。”
三使女将刚刚在岸边煎制的草药倒在段文另一只手上说道。段文将有草药的右手抹向左手在的部位,问到:“姑娘受伤之处可是这里?”
女子说道:“对,你乖乖上药,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别心,那我断你双手。”
段文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姑娘救我一命,我若看了那是禽兽不如。”
段文右手不断在红衣女背上抚过,虽说段文心无二念,但他年轻气盛,第一次接触异性身体,以至于此刻脑海尽是神仙姐姐的容貌,左手不自觉也开始的在三使女背部抚摸。三使女意识到不对,当即转身骂道:“无耻下流!”
一巴掌向段文脸上打去,不料打偏,将段文眼上的罗帕打了下去。段文只觉一阵耳鸣,脑袋嗡嗡作响,再看眼前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人横眉怒目,只感叹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真就是眼前之人。三使女见段文痴痴看着自己,斥道:“你不想要眼睛了?”
段文被一语惊醒,意识到自己犯了淫心,急忙转过身去,想要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回想起刚刚这女子杀人不眨眼,生怕这女子将自己眼睛挖出来。段文如此一想,冷汗直冒,不敢再多看一眼红衣女,只好挪在一旁。三使女穿好衣服,冷冷说道:“多谢了,不过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我意思吗?”
段文听她这么一说,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当然当然,多谢神仙姐姐不杀之恩。”
三使女疑惑道:“你叫我什么?”
段文把三使女当作神仙姐姐,却不想顺口说了出来。自觉羞愧,脸红了起来。三使女没多理他,继续说道:“我可没说要杀你,不过你若将今日之事说给第三人听,我便挖你双眼,断你双手,让你生不如死。”
段文连忙“是是是”的回应道。心想:“首先姐姐长着一副天真无害的面容,出口却如此狠毒,不知她是说真的还是吓唬我。突然洞口外传来三声狂笑,只听有人说道:“哈哈哈哈哈,三使女现在便可挖了他双眼,断了他双手,哈哈哈哈哈孤男寡女好不热闹。”
说话之人满脸密匝匝的立胡,行动张牙舞爪,不是黑煞风还能是谁?黑煞风一张黑脸堵在洞口,段文看此人长得似那画中的钟馗,吓的他魂飞魄散,大叫”鬼啊!”
三使女立马抽出身边长剑,向黑煞风迎面冲去。黑煞风二话不说,手持弯刀不断向洞中杀了进来。三使女昨日与这黑煞风交手还不废吹灰之力,但现在受那马德孝一重锏,身体毫无内力,面对黑煞风的快速弯刀,只能连连后退。段文见二人一见面就刀光相拼,一头雾水,心想:“这男人五大三粗,说话震天动地,定是这山里的山贼要劫持神仙姐姐。”
再一看三使女已败下阵来,被黑煞风一个正蹬,踢飞在地。段位急忙跑到红衣女前面,拦在黑煞风面前。黑煞风上下打量一番段文,只见他白白净净文文弱弱,不像习武之人,喊道:“小子,赶紧滚开!待我先把你娘子杀了,再来杀你!”
段文听此话,心中竟一时害怕一时高兴,害怕是怕这恶人将他二人杀掉,高兴是兴这恶人竟将神仙姐姐当成了我娘子。段文颤颤巍巍说道:你……你胡说什么?她可不是我娘子,你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欺负一姑娘,算什么好汉?”
黑煞风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段文耳朵生疼,他笑完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兄弟有所不知啊,这鹭灵宫里的使女,哪个男人若看了她在肩膀上刺的白鹭,她若不杀便是要嫁于这男人。小兄弟有艳福啊,她刚不杀你便是心里有了你,只不过你艳福不深,还没亲亲你这美人娘子就要上路了,哈哈哈!”
段文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他刚在外面,洞里昏暗定不见我是蒙住双眼的。”
转念又惊道:“死到临头了还想这些!”
三使女听黑煞风口中一会儿嫁人一会娘子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又见段文挡在自己身前,看着他两股战战,却不失大丈夫风度,想起刚刚段文被蒙面人绑走让她先跑,心想道:“我所见之人遇到危险,都喊“救我”唯有他刚刚让我“快跑”。黑煞风晃着弯刀,哈哈笑道:“我给二位新人送上路,也是成全你们,妙哉妙哉!”
话毕提起弯刀向段文头顶砍去。三使女见弯刀就要砍在段文头上,心中一阵难过,昏了过去。刹那间,段文忙拿出腰间玉佩,挡在面前,黑煞风将弯刀停在半空,“咦”了一声,心中好奇,细细看那玉佩,只见玉佩之上刻有一豹一虎,中间二个烫金大字——天策。黑煞风心中一惊,心想:“天策玉佩,乃皇上钦赐的将军玉佩,这么会在这小子身上?”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段文双眼紧闭,准备受那弯刀之刑,听见黑煞风突然来问自己姓名,慢慢展开双眼,说道:“段……段文。”
黑煞风心想道:“当今大将军段横刀育有两子,只听说其中一子叫段武,随他父亲在边疆抗匈,那另一个岂不就是这个叫段文的?”
想着想着后背一阵凉意袭来,“我若将这他杀了,那便不是我掉脑袋,是我万玄阁掉脑袋啊,今天真是倒霉!倒霉!”
段文看黑煞风愣在原地,汗流满面,心想:“父亲给我这玉佩真是管用,平时只当它是去各地的通行证,现在还能保我性命。”
黑煞风收起刀来,喝道:“哼!三使女算你命大,下次见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随后转身飞步而去。段文看黑煞风走远,看了看手中玉佩,说道:“这玉佩竟有这么大能耐。”
连忙抱起躺在地上的三使女,大声“姑娘姑娘”的唤道。三使女睁眼见段文在眼前,心中一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问到:“黑煞风呢?”
段文喜道:“姑娘莫怕,那男人被我唬走了。”
三使女心头顿时松懈下来,却看自己此时躺在段文怀中,大觉不妥,连忙推开段文坐立起来。三使女自幼在鹭灵宫中长大,宫中皆是女人,哪里在男人怀里躺过?学武之后在这世间打打杀杀,哪里又有男人和她说过“姑娘莫怕”之语?三使女只觉脸上烧的火热,幸亏天还未亮,段文没有看到。段文刚刚只想着自己和这姑娘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心中喜悦,看姑娘昏迷不醒,便将她搂在怀里。此时一想确实不妥,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段文刚要开口解释,一把利剑突然架在自己脖子上。三使女说道:“你说你可见我背上的白鹭没有?”
段文说道:“自然没见,刚刚我将双眼捂的严实,就是不捂着罗帕,姑娘是我救命恩人,我自然是不能看的。”
三使女心想道:“将那手帕打掉后他痴痴看我半日,肯定也看见了我后背白鹭,他一定是听那黑煞风所说的看见白鹭便要娶我,所以不想承认。”
于是冷冷说道:“你是看见了,但不想娶我对不对?”
段文连忙解释说:“我怎敢拿姑娘的终身大事说笑,况且姑娘天生丽质,哪个男子不愿意娶姑娘为妻。”
三使女将剑刃贴在段文脖子上,说道:“你一书生,定是看我女子打打杀杀的,不愿娶我,便说没有看到,我既不知道你看没看到,不如将你一剑杀了,也不违背我鹭灵宫誓言!”
段文只觉剑锋冰凉,看这女子似要下手,忙说道:“我真没看见姑娘的白鹭,姑娘若是如此相信我已看到,那我便是看到了。”
段文一时间百口莫辩,剪不断理还乱。三使女说道:“那你直说,娶不娶我!”
段文见三使女满脸通红,好似红杏一般,眼泪还有泪水转动,楚楚可怜,心里顿时软成一片,说道:“愿意,我愿意娶姑娘为妻!”
三使女听到此话,只觉身体一阵翻江倒海,她伤势本未痊愈,又和黑煞风打了一场,内气不稳,又吐出一口献血。段文急忙又将她搂在怀里,只听她弱弱说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段文说道:“姑娘先休息要紧,等你好起来我慢慢与你说。”
想到方才给她上的草药没有用完,便急忙取上,扒开她后背衣衫,把草药涂抹上去,只见后背淤青处,确实刺有一只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