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的手劲相当大,他很快就不满足于十指相扣,右手上移慢慢来到了燕宁的脖子,狠狠掐住她的下巴。
疼痛感使她瞬间清醒过来,她当时就想开口呼唤看看有没有人能来救她,但她的声音被他更快一步堵住了,对方抄起那只陶瓷大猫,没有半丝犹豫地塞到她的嘴里。
凶手并没有因为她的嘶哑而心软,反而加剧了力度,并不管这又会给她造成怎样的痛苦。
她努力瞪大眼睛,眼里有小星星在冒。短暂的缺氧过后,呼吸变得艰难无比,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缺氧窒息的感觉伴随着无边的寒意,瞬间朝燕宁侵袭而来。
惊恐之下,她猛地拿头撞身后那个人,却扑了个空,失去重心的脑袋就要倒在地上,她脑子里只剩下完了。
接着,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
“抓到你了。”
燕宁一愣,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双冰凉的大手盖住了。而她的脑袋,也被对方接了个正着。
耳边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别看。”
她的喉咙很疼,只能吐出嘶嘶的声音,她想把大猫吐出来,但对方卸了她的下巴,紧接着是双臂,他单手将燕宁抱起来,放到了他的腿上。
屁—股底下的腿健壮有力,血液随着蓬勃跳动地心脏传输到各处,燕宁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燕宁恶向胆边生,用仅自由的双腿和脑袋不住挣扎蹿跳,男人呼吸陡然一沉,用捂住她眼睛的手,钳住了后脑。
燕宁失去了全部的抵抗能力,只知道自己被身后的人可笑的抱坐在木椅上。
她听见对方温柔的问:“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她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在这里了!
她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气息,和陆横近乎一样,燕宁不甘心,执着的发问:“你是陆横,是陆横对不对?”
那人拿手指刮刮她的额头,细微的小动作显得亲密而暧昧,“我是。”
“你是陆横?”燕宁又问了一遍,对方颔首:“是我。”
燕宁便不再问了,她眨眨眼睛,眼眶骤然红透:“为什么,为什么!”
她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这该死的梦难道就不会醒来吗?
刚才被卸了下巴和胳膊都没哭,此刻她却难过的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冒出来,燕宁死死的盯着他的手:“告诉我啊!为什么是我!”
“别害怕。”陆横轻轻拭去了她断线般的眼泪,“死亡,只是一个开始。”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闪烁不明,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低沉的声音带着迷人的沙哑,他说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取出燕宁挂在颈间的镯子,指尖一搓,就有淡黑色的血液渗出,被镯子一点一点的吸收。
陆横掰开燕宁拽住衣角的手,稳稳地将镯子套了上去。燕宁推不开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戴好,可不准再丢了。”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他就把燕宁放在了另一张木椅上,没了他的搀扶,燕宁的身体软了下来,无力的伏在红木桌上。
视线开始一点一点变模糊,失去所有的视觉之前,她隐隐看到陆横拿着一只陶瓷的大猫,垂着头站在自己身侧。
大猫陶瓷的身体在黑沉的屋里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燕宁看到她像一滩烂泥一样地倒在地上,而陆横正慢慢将她抱扶起来,动作极尽温柔。
修长的手指婆娑着她的脸颊,陆横原本俊美的容貌极尽诡异的笑着,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骇人。
这就是灵魂出窍吗?
……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燕宁渐渐睁开双眼,屋外的雨还没停。
天色依旧漆黑一片,除去雨声,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陶瓷大猫安安静静的蹲在桌上,暗沉的天色顺着窗柩洒进屋内,为大猫打了一圈黯淡的光。
燕宁猛然间清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她拼命的吸着气,从未觉得能够畅快的呼吸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
劫后余生的轻松让她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着,心脏极速跳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
后颈有丝丝的刺痛感,她反手一摸,意外的摸到了一个鼓起的大包。
肿包中间有个小洞,像是被尖牙刺穿留下的。
这样的咬痕不像是虫子留下的,说是兽类利齿反而更靠谱一些。伤口算不得很大,脑海中自然而言的浮现起刚才陆横凑在她颈间的舔吮……
心里有些发凉,抬头看了眼桌上的陶瓷摆件,嗓子反射性地隐隐作痛。她不敢再回忆,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东西出现的年份已不可考,但根据整个陆家的陈设判断,或许比她奶奶的年龄都大。
燕宁的脑袋还很疼,她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划拉开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草木香气已经淡去许多,雨势却没有衰减的意思。
看来短时间内,她还是无法离开。
屋里能见度很低,手机只剩三十二的电,燕宁黑了屏幕,再一次体会到了低电量给人带来的恐慌感。
接着肚子传来一阵异响,一直被忽视的饥饿感也冒了出来。燕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她皱了皱眉,还不知道会在这里呆多久。
她站起身,决定出去找点吃的。
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十分有规律的脚步声。
燕宁心脏漏跳一拍,那人好像只是单纯过来躲雨的,他在檐下站定不动,丝毫不知道屋里的燕宁处境有多焦灼。
燕宁屏住呼吸,盯着门帘下方露出来的那双脚,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他听到里面有动静了。
——那扇门帘防得住君子,却防不住小人,他只要稍微掀开一点,就能看到僵硬站在桌前的她。
门口的人好像只是来躲雨的,并没有别的意思,燕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有进来的意思。
她猫着腰踮起脚尖,一点点挪到了花屏后面。
门口那人终于失了耐心,燕宁听到他低低地斥骂一句,声音竟然还有点耳熟。那人转身反手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燕宁忙低下头隐匿身形。
屋里忽然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芒散射到花屏后头。虽然这扇屏风在屋子偏僻角落里,但花屏十分轻薄,她能看见对方的身影,对方同样能看见她。
她在后面根本藏不住!
燕宁脸色刷白。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双唇无意识地颤抖着,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脑内忽然有一丝流星闪过,她想到,陆家村连电线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手电筒!
除非,这个人和她一样,也是从外面进来的!
一想到外人,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燕宁拧了拧眉心,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逃出来了。
她当初能够这么快溜出来,纯粹是有“陆横”的帮忙。而被管家抓走的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正在她思索期间,那人打着手电筒,很快就找到了屋里的烛台。他取出兜里的打火机,只听蹭的一声,明亮的烛光瞬间代替了手电筒的人工光亮。
之后他就背对着燕宁坐下了。
燕宁摸了摸腕间的镯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那人看到了桌上的大猫,似乎也对此很感兴趣,他轻啧了一声,燕宁可以听到他将大猫从桌上拿起发出的细微声响。
同时,她察觉到屋里的温度似乎低了些,露在外面的皮肤冒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打了个哆嗦,并不知道发生了设么,也不敢出去,能做的只有边隐住呼吸,边观察那人的动作。
男人身形并不算高,坐下之后就更显得小了,他伏在桌上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大猫,顺着大猫的头顶摸到卷曲的尾巴,从上到下薅了一把,嘴里嘟囔了一句。
声调破碎不成语句,她侧耳听着,也分辨不出。
紧接着男人忽然传来一声痛呼,继而是啪的一声,清脆极了,震得她心神一颤。
燕宁忙凑过去看,原来是他一把将大猫扔到了地上。
白瓷经不得摔,掉在地上碎成一瓣一瓣的,他背靠着燕宁,做了个抬手的动作,气急败坏的吐了句脏话。
继而是含吮声。
屋外的雨渐渐停了,天色也开始放亮。男人很快就走出了屋子,临走前露出小半张脸。
透过花屏的五官隐约透出一抹熟悉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都没见他折返,这才放心的从屏风后面出来。
看到一地的大猫碎片,燕宁说不上多惋惜,但心里总归有些难受。绕过大猫的“尸骨”,燕宁猫着身体撩起了帘子。此处虽然是陆家后院,但总归是陆家的领地。既然雨停了,她也该上路了。
她刚探出半个身体,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燕宁的衣服,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被大手抓住的瞬间,燕宁的心脏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是你?”等看清对方的脸,燕宁顿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