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急,先稍等啊,这系统老卡了,我再替你查一查,可能刚刚输错了。”
孟姜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眼神专注。
燕宁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她在犹豫要不要与孟姜说实情。孟姜说系统里查出来她阳寿未尽,她想自己或许是生魂离体。
燕宁到现在仍旧认为,孟宁与自己毫无关系。
或许只是他们有缘,凑巧让她见到日记罢了。
孟姜说这里是阴间办事处,还说要送他们投胎,如果这不是梦的话——燕宁转身看了看端坐位子上的老人们,这里应该都是死人了。
前面的老人拿着纸片去码头了,这就是去投胎的船票吗?
没有孟姜的召唤,他们互不理睬,垂着头十分安静。燕宁背对着孟姜,偷偷将袁绍均的名片捡了出来。
袁绍均曾经说过,这名片关键时刻可以保她一命。然而她魂魄出鞘,名片没有丝毫变化,纸面平整如初,燕宁摩挲着名片,试着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等待期间,燕宁有些心虚,随手将手里的卡片放在桌上,匆匆与孟姜打了个招呼便走出这间屋子。
这里依旧没有信号,甚至她的手机只有百分之十的电了,她这纯粹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却没曾想电话打过去竟然通了,而且信号非常好。
“燕宁?你在哪里?”
燕宁十分诧异的通过电话听到了袁绍均的声音,然而这里甚至没有信号塔!
她在陆家村都收不到信号,这里却可以。
袁绍均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忽然变得十分暴躁:“你好好一个活人怎么跑那儿去了!赶快回来!”
那儿是哪儿?说的是十八办事处吗?燕宁无奈:“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在这里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是要坐船吗?”
“你站着不要动,我马上就过来接你!”袁绍均咬牙切齿的挂断电话,燕宁再想打过去就是嘟嘟的忙音了。
她发现前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有些眼熟,就决定过去看看。
燕宁回身望了眼,办事处已隐没在视线里,她收回视线,沿着小路走进去,走到掩映着的林子中间,看到了一座凉亭。
燕宁心道,这座亭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燕宁没有犹豫,走到亭子上,刚坐下,眼前的景色陡然变换,天光暗沉,她倒伏在草地上,脸上、掌心和左脚踝火辣辣的疼。
她果然又回来了。
燕宁没忍住,笑出了声。
全身的疼痛很明确的告诉她,这不是梦,鼻尖还满是泥腥味,脸上的泥块打了结,燕宁嘶嘶的吐着气,一咧开嘴就扯下不少来。
可惜的是灯笼掉在地上被烧毁了,燕宁心疼那点电量,有点犯愁,在这里不点灯差不多是两眼一抹黑了。
她直接回来了,袁绍均还能找到她吗?还有孟姜,孟姜跟管家打完了吗?
燕宁决定返回去找一找。
值得高兴的是,燕宁才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人,可是,被打—倒在地上的,是陆横。
他正被两个灰衣仆人钳制在了地上,全身唯一能动的,大概只有他的头了。
燕宁笑了,虽然这很不道德。
陆横趴伏在草地里一动不动的,狼狈极了宛如一条死狗。两个仆人压着他半天没有其他动作,燕宁耐心等着,果然,不多时传来一阵拍掌叫好声。
随着一些悉悉率率的响动,不远处那丛灌木被人拨开,露出后面站着的人,燕宁心中警铃大作。
燕宁趴的更低,扯过周边的草替自己挡住视线。
那个鼓掌的人也走到了这里,陆横已是气息奄奄,陆横看清来人后,眼中多了几丝防备。他慢慢打量着赵玉林:“你……”
赵玉林却没答话,于阴影里露出一个诡秘的笑。
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从她心底爬上来。
这个时候要是逃走肯定是要被发现的,燕宁暗悔自己不该看戏,中午的赵玉林看着还算正常,怎么一到晚上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赵玉林露出的小半张侧脸上,看出了陆老爷的影子。
不会吧,难不成他才是大儿子这一系的血脉?
陆横惊疑不定地就要起身,赵玉林嘴角的弧度却越发的大,似乎二人之间的仇怨要比她想象的深。
燕宁看见他把负在背后的右手伸了出来,原来他一直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短刀上闪着冷厉的寒光,饶是林子里很黑,也慌了燕宁一眼。
赵玉林将刀一横,挽了个花,似乎在观察哪里下刀比较合适,然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在陆横脸上划了一道。
陆横挂了彩,蓦地失了冷静:“赵玉林!你疯了!”
“哈!我是疯了!”赵玉林冷笑了两声:“不过你这个叛徒,哪里有资格评判我。”
“什么叛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横脸色愈发难看了,“不就是玩了个女人么,等回去我替你说说情不就行了?”
燕宁在一旁听着,虽然早有准备,但赵玉林这表现还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陆横吼道:“你可还记得陆家待你的抚育之恩,你就是这般忘恩负义报复的?”
赵玉林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抚育之恩?我且问你,你的父亲会让你对母亲做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么?陆家,我呸!陆家早就腐烂透了!”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燕宁被他扭曲的笑容吓得一抖,差点连呼吸都稳不住。
陆横这边完全愣住了,“你在讲什么啊?”
赵玉林父母在他四岁时就出车祸早亡,赵玉林是由祖母一手带大的。而正因为如此,在他将赵玉林与婶子之间的事情捅到祖母面前时,才能叫祖母放弃赵玉林,甚至连保释都不愿出面,而是要他代劳。
不光是他,燕宁也不知道赵玉林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个人……比她想象地还要复杂。
二人对峙着,一人躺倒一人站定,气氛一瞬间紧张极了,只是任谁都知道,这里分明是陆横势弱,燕宁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被赵玉林捅死。
好像,陆家人都非常喜欢捅人,就比如“陆横”。
虽然知道要集中注意力,但燕宁的思绪还是不受控制的发散了。
忍住!不能打岔!
“呸!”赵玉林体会着身上仿佛用不完的力气,看着昔日怕极的陆横倒在地上任他欺侮,心里就止不住的畅快愉悦。
杀了他!杀了他!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又逐渐放松下来,嘴角甚至还挂了一抹笑意。不,他还要留着他的命,看他是怎么将他踩在脚下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玩了姨妈,而且将我告到祖母那里去么,我在两个陆家都呆不下去,全是拜你所赐!”
“自我忆起陆家村,我就已经疯了!”
意识到赵玉林或许知道陆家村的事情,燕宁摸了摸玉镯,找到一丝安心的感觉,再次支楞起耳朵。
如果站的近一点更好,这里总归有些远,如果二人声音轻些便听不到了。
赵玉林骂骂咧咧的,嘴角再次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阴森极了,看的燕宁都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陆横呼吸沉重而急促,若不是仆人死死压着他,怕是早就躲远了。
他一边骂,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甚至蹲下身摸了摸陆横的脸颊,惹得陆横浑身恶寒。
“我怎么忘记了,陆家的事情你应该还没想起来呢,就让我来好好告诉你。那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看样子,陆横该有大—麻烦了。
燕宁的心脏跳得飞快,瞬间连喘息都变得有些艰涩。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自己护身符——玉镯。
燕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暗,丝毫不敢转移一丝注意力,场面瞬间陷入了僵局——
如今只有赵玉林神经质的话语跟陆横沉重的喘息,燕宁一丝大气都不敢出,而那两个仆人,是想出气都出不了。
气氛安静的可怕。
短暂的沉默过后,静寂之中响起赵玉林幽幽的笑声:“或许应该从你破坏陆老头的计划,放走她开始吧……可惜她到最后还是死了。”
笑声骤然一收,化为咬牙切齿的恨:“如果不是你,我母亲就不会被拐到这里,我也就、也就不会对她做那些龌龊事!
燕宁猛地一抖,原来赵玉林就是早年跑出去的大儿子!
她探究的目光落在陆横身上,那他呢?他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赵玉林周身笼罩着一股低气压,或许提到这些让他心情变得很糟糕,他选择了沉默,手上动作不停,更加凶狠地划拉着陆横的脸。
而且还像是不过瘾一般,放弃被他刮成棋盘的脸,将刀子伸到了陆横肚腹处。
赵玉林慢条斯理的划着十字的花刀,极规律地画好了经纬线,横竖各五下,然后他开始像杀猪的刽子手一样,将陆横肚子上的肉一条一条剔了出来。
陆横的肚子已是血肉模糊,他全身冷汗淋漓,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一没有怒张的青筋,大概是痛苦极了反而会失声,燕宁能隐约看到他扭曲变形的面容。
“你现在的疼痛,还不及她的万分之一,等着吧,我这就给你放血!”他狠狠地骂道。
燕宁的身体猛地一震。
赵玉林分明在模仿那具女尸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