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他嘲讽地笑了,“你就是什么都没干,可是你一来这里,他就能把我的身体换走,害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
“可是你不也还是出去了吗。”。
“出去作为作为一个附属品,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单纯看着他得到大机缘,在阴司呼风唤雨?”他挑挑眉:“如果没有横生枝节,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可是没有那个如果,不是吗?”燕宁质疑道:“就算他没有和你换身体,你就能破画而出了吗?”
很大概率上,这辈子也就被困在画里了吧。
阎仇八脸色忽的一沉,对远方的男人遥遥喊道:“这就是你心里所想?”
不远处的男人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身上有着极重的威压,压得燕宁有些喘不过气。
身边的陆横更甚,他身体不住轻颤,头顶和尾椎,都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突破枷锁,破体而出。
他咬着牙,强自忍耐着,压抑住那股冲动。阎仇十走过来,手一挥,陆横瞬间就消散在空气里。
燕宁一惊,刚要问他,就听他说了句“无碍。”
他的声音遥远缥缈,却又近在眼前。阎仇十难得耐心地替她解释道:“他魂体不稳,我帮他融合了,届时你回去,就能看到完整的他。”
阎仇十微微有些苦恼,再待下去尾巴都要露出来了,要等燕宁恢复了记忆,保不准要跟他闹。
燕宁却不知道这些,她现在见到了本人,便试探性地问他:“这幅画真是你所作?你本名李高?”
阎仇十看了她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录取通知书已经送到,你也早点回来,省的每天竟被人欺负。”
见燕宁点了头,他又道:“你回去的事有些变故,不过不妨事,去找袁绍均,他会告诉你。”
燕宁也开始颤抖起来,难道这、就是被人罩着的感觉吗!
实在是太棒了吧!
他手一挥,燕宁便感受到了微微的失重感,却比之前阎仇八送她来这里时要好许多。
她神智回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床铺足够柔—软,灯光是暖色调的,十分柔和。
燕宁用手捂着眼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随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在六楼那间房。
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一圈壁灯。
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正随意的舒展着修长矫健的身体。
看到他熟悉的脸之后,燕宁一愣。
与陆家村里看到的冷肃男人不同,此刻的他身穿黑色西服,棕色的沙发托着他的身体,显得异常的闲适与慵懒。
那是与燕宁记忆里面截然不同的打扮。
燕宁吓得立刻坐起身来,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直直的往下掉。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身红色喜服,正如她与“陆横”拜堂时穿的那样!
燕宁心下大惊,他什么时候帮自己换的衣服,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不需要她的同意!
陆横抿抿唇,“你的衣服脏了,我只有这个。”
继而那人叹了口气。那人走过来把她抱了起来,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势。
陆横正盯着她看。那视线十分专注,叫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鬼,他一个鬼还随身带着喜服的吗?他这是准备要和谁拜堂啊!
燕宁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没谁,我们已经拜过堂了。”陆横垂下眼眸,话里还有几分委屈,竟透出几分少年陆横的模样。
他又说:“阿宁,下次遇到危险,给我打电话,不要再找他了,好吗?”
燕宁脑子一跳,惊疑不定地:“你……”走之前阎仇十与她说已经将陆横的灵魂融合好了,那么站在这里的,会是谁?
“那你刚才在跟谁打架?”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陆横很温柔地笑,“阎仇八拦着我,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你融合好了?”
陆横颔首,朝她笑了笑。
陆横将她放到床上,身上带着淡淡的侵略气息。
她下意识的后退,赤—裸的背部都要贴到了床上。
陆横再次轻笑一声,两根修长的手指便钳住了她的下巴,叫她没有后退的余地。
燕宁和他的距离是如此近,甚至可以清楚的数出他此刻正在颤抖的睫毛的根数。
他瞳孔很深,燕宁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竟然生出一种自己被圈在里面的奇怪错觉。
陆横的气息灼—热极了,燕宁只好微微侧头,躲过他的亲近。
她向来是个很识趣的人,见到这画面她哪能不明白,现在这个陆横只会比以前更加鬼畜!
垂落眼睛,想躲开他的触碰,却又怕惹怒了他:“你、别……”
手指在她下巴摩挲,渐渐有向上的趋势。
“你不喜欢吗?”
燕宁:喜欢恁娘个腿儿。
“没事的,我喜欢就好了。”
燕宁:不光不喜欢,现在还很想打爆陆横的头。
这个融合体好的不学,霸道总裁范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燕宁有些害怕,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然后……抖着抖着就习惯了。
他说:“自我介绍一下,陆横。”
再次贴近,在她的手腕上方啮咬着,像是要打上他的标记似的。
他的牙齿不尖,因此用了点力才将她的皮肤扎破。
冰冷的镯子触着他的下巴,让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燕宁正要趁着对方发呆把他脑袋移开时,他便又重重的啃咬而上。
好像要从那儿,把她身上的血液全部吸干似的。
随着他的动作,那玉镯上也沾染了丝丝的血迹,慢慢被镯子吸收,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燕宁没看见这些,她现在整个脑袋都晕晕炫炫的,失血的感觉并不美好,这让她觉得她已经不能思考了。
夜幕低垂,二十六楼的天空格外美丽,细碎的星子点缀在半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蒸气,让人无端觉得烦躁。
就在这时,警—察突然敲响了房门。
“是燕宁女士么?我们接到报案,您说自己被人堵了,正有危险,现在还需要帮助吗?”
燕宁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打的电话起了作用,忙隔着门板道:“我没事。”
也不知道警—察发现老三的死讯没有,还有赵雨薇跟老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警—察哦了一声,继续道:“另外我们还接到报案,您的朋友说您迟迟未与她们联系,打电话也没通,所以女士,您现在需要帮助吗?”
燕宁道:“我没事。”
陆横现在已经与她拉开了距离,一双极黑极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也不说话,燕宁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你就这样直接把我带上来,可真是给我出了很大一个难题。”
陆横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要和我说什么?”
陆横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于是,阎仇十帮了我一把。”
他指了指他的身体,“如你所见,我们融合了。”
燕宁心说她当然知道了。
“那个小孩……只是个意外。”
燕宁点头,自动翻译,小孩少年陆横。
陆横道:“投生在这具躯壳里的,是我另外三魄。如今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燕宁:“哦豁。”
“可是我不愿意。”燕宁微笑:“你从来都没问过我,不过陆家村那种情况本身也很难说。不过吧,我从头到尾,都是不愿意的。”
陆横一愣,继而道:“没事。”
他拖着燕宁后脑勺,笑地温柔,“我不逼你。你不愿意的事情,就不做。”
“不过,阿宁,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你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
他的笑容有些残忍,“那个没等生下就死去的孩子,我将他带出来了,如今,就在你肚子里。”
从二十六楼出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很魔幻。
她顾不上同事的夺命连环call,急急忙忙打车去了医院,等待报告的时候,她等得无聊,就去楼下小卖部,买了一罐可乐。
可乐喝完之后,结果也出来了。
正如陆横所说,她怀孕了,现在正好两个月。
医生交代了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东西,看她失魂落魄地,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如果真觉得不合适,越早打掉对身体的危害最小。
燕宁从医院离开之后,就打车到了津城最靠海的地方。
女人们穿着高跟鞋进来,没走几步路就会深陷在泥沙中。
许是因为这个,这儿的人是出奇的少。
燕宁踹了平底鞋,赤着脚走在了沙滩上。
她开了一罐啤酒,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喝着,喝着喝着便是醉了。
她像只软脚虾一样瘫软在地上,入眼的是漫天的星辰,那些星子点缀在空中,实在太过鲜艳,叫旁边的月亮暗淡了许多。
她忍不住去想陆横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她就是孟宁,这她信了,可是他又说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两个的孩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想着想着,渐渐开始啜泣。
正在她想着直接跳到海里一跃解千愁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黑影。有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到了她面前,并且出示了相关证件。
“燕宁女士你好,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请配合我们的调查。”